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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史的歷史 The History of Art History


人類的文字記錄可以追朔至數千年前,然而卻不是每件事都有被詳細記錄下來。通常被記錄下來的文字史料大多都是關於王公貴族與國家政治,而藝術家這個身為最古老的工作之一就沒有被留下很多文字紀錄。當代的人們總是可以看到早前的作品,也一直都有學者研究作品的結構和內涵,但是在文藝復興前,藝術家的工作並不受到重視。


在中世紀的歐洲,藝術家並非如同現在一般揮灑創意和想法的「自由業」,反而比較接近工匠。他們接下來自皇室、貴族或有財有勢的委託人的案子,創作符合期待的作品,作品內容不外乎委託人與其家庭成員和聖經的故事及神像,甚至連作畫風格都是固定且不能變動的,像中世紀時期教堂繪畫中那些扁平無生氣的臉蛋,還有明明是新生兒卻如像成人般站立的耶穌像,在不同教堂中都有著大同小異的詭異。


到了文藝復興時期,雖然重新接納了希臘與羅馬時期的文化,產生了許多以現代審美觀來說相對美麗的作品,各家各戶的風格百花齊放,但也沒有讓藝術家的地位一夜暴漲,他們仍然只是為權貴服務的工匠。


那第一部關於藝術家的史學作品是何時又是如何出現的呢?這必須提到藝術家兼建築師瓦薩里 (Giogio Vasari) 與他的跨行巨作。


瓦薩里在一次聚會中受作家喬維奧 (Paolo Giovio) 委託,提供一些關於當代藝術家的生平資料,好讓喬維奧寫一篇關於藝術家的論文。身為一位藝術家,瓦薩里自然對於當代藝術的演變有研究和了解,而且身為多位當代藝術大師的友人(當時最受歡迎的米開朗基羅跟他就是熟識),他更是可以獲得許多一手資料,於是促成了歐洲史上第一本藝術史作品《藝苑名人傳 (Le vite de' più eccellenti pittori, scultori, e architettori)  》。瓦薩里將藝術分為繪畫、雕塑以及建築,再將藝術史分為後羅馬時期、中世紀以及文藝復興時期,更是歷史上第一位使用「Renaissance」這個字的人。


瓦薩里在書中詳細記載了十四至十六世紀多位著名藝術家的生平和藝術產業的運作方式,甚至還有他個人對不同時期藝術風格的研究和感想,與他心中的「藝術家排名」。然而就各種觀點來看,他的作品卻充滿數不清的政治不正確。首先,即便藝術工作室的負責人有男有女,一本六卷涵蓋數百位藝術家的傳記卻沒有一位女藝術家。再者,瓦薩里心中的當代傑出藝術家似乎不包含義大利甚至托斯卡尼以 (Tuscany) 外的人,書中清一色都是義大利人,大多數更是活躍於托斯卡尼或為羅馬教宗服務的藝術家。瓦薩里還記錄了類似「德國藝術看起來很糟糕,跟義大利藝術差了一大截」這類令人皺眉的語句。這些缺乏多元性的部分不禁在日益強調平等的近代逐漸遭到抨擊,更引起學界討論瓦薩里的有色目光會不會影響他的敘事角度,甚至是適不適合繼續被作為參考文獻的辯論。


不可否認的是,瓦薩里的著作至今仍是學者們研究文藝復興時期的重要參考。更重要的是,因為《藝苑名人傳》,藝術家逐漸被重視,成為與當權者一樣會「被記錄」的職業,也對歷史上藝術家地位漸升有著一定影響。再者,如果需要研究記錄佚失的藝術家,或是像達文西這種連日記都要用密碼寫的麻煩天才,除了瓦薩里的著作,目前很難找到其他可靠的當代資料。比起因為政治不正確而不採用的因噎廢食,學者更應該發揮可貴的思辨能力,綜合各方線索,提出最貼近事實的研究,而不是對於過去全盤否認。


Bibliography:

Lanzi, L & Roscoe, T. (1847). The History of Painting in Italy: The Florentine, Sienese, and Roman schools. London: H. G. B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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